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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后裔》第四卷:不死传说在线阅读

《茅山后裔》第四卷07

日期:2017年07月21日 16:55 来源:网络 作者:大力金刚掌

队和中国军队的交战前线,只有中国人得,而同为黄种人的日本人却不得,甚至同为中国人的汉奸伪军也不会染病。本来,国民党政府认为这是日本人研究的细菌武器,曾将样本送到美国化验,但美国的专家也没验出个所以然来,也正是因为这种怪病的出现,才使马思甲结识了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的秘书长冯昆仑。

  “疠子病?”张国忠一皱眉,“美国专家都化验不出来的病,马老爷子能治?”

  “嗯……”戴金双点了点头,“得了这种怪病,浑身会起一层小红包,和麻风病差不多,但奇痒无比,当兵的要是得上这种病,根本就没法打仗!起初,师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一种南洋那边的旁门左道……”

  “这个我知道,根据王四照自己的交待,他投敌后加入了一个日本的秘密组织叫什么‘和平共荣社’,这个组织吸收了一些东南亚的异类,‘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的相当一部分麻烦都是这个组织制造的……”张国忠插嘴道,“马老爷子,不,是整个‘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难道真的一点也没觉得怪?”

  “我知道那个‘和平共荣社’!不过是日本鬼子投降以后才知道的,他们变着样的耍花招,师傅即便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包括那次闹‘疠子病’,只找到了解决方法,最终也没找到黑手的源头!”戴金双道。

  “没找到源头?那马老爷子怎么知道是邪道?”张国忠不解。

  “很简单啊,马老爷子自己故意染了一次……”戴金双嘿嘿一笑,声音跟宰鸡差不多……

  【注解】墨晶:一种黑色水晶矿石。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43章 灯芯草

  “故意染病?”张国忠一愣,古代有一些执着的医药学家,为了弄清一些不明疾病或未知药材的病因或药性,都不惜亲自染病或亲口尝药,没想到马思甲老爷子竟然也会这么做。

  “嗯……”戴金双仰天一叹,“起初,师傅也没料到是邪道,因为这种病似乎是传染病,而任何歪门邪法都没有传染这么一说,所以师傅就亲自住进了那些被隔离的兵营,染了一身疠子病……”

  据戴金双回忆,疠子病最初出现在江苏,徐州会战的前线一带。

  日军占领南京后,力求打通津浦铁路,使南北日军联成一片,先后集中了八个师团、五个旅团大约二十四万人,于一九三八年一月下旬开始南北夹击华东战略要地徐州。一九三八年三月初,守军恢复淮河以北阵地,曾一度与日军形成了隔河对峙的局面,而疠子病的第一次大规模爆发便发生在淮河以北阵地附近的兵营之中。

  这些兵营的一些士兵和附近的民夫一夜之间便身染此病,而且之前毫无征兆,起初,国民党军医曾将这种病误认为是麻风病,可病人的症状却与麻风病完全不一样,不但发病迅速,传染速度也要远远高于麻风病,一时间人心惶惶,致使军队战斗力大受影响。虽说后来军队上层及时采取了隔离措施,但此前的疫情给整个会战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隔离的命令是庞炳勋亲自下达的:所有染疾之兵士一律就地隔离,无关人等不得擅近。”戴金双说道,“也就是说,当时只要有兵营被发现疠子病,便会被就地封锁,除了军医或工兵穿着隔离服送水送饭外,基本上是集体等死……”

  虽说对发生疫情的兵营进行了隔离,但这种怪病的蔓延并未就此止步,从一九三八年三月到四月,染病士兵已接近两千人。第五战区司令部不得不将此情况上报到重庆政府,同时提取疾病样本向美国专家求援。

  马思甲与五个徒弟这一时期正在敌占区内协助游击力量进行秘密抵抗,此时听说这种怪病的传闻也很纳闷,虽说其自己也知道日本人惯用类似于细菌武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对于这种严重干扰我方主力部队战斗力与士气的怪病却也是心存怀疑,尤其是在为一位患有疠子病的士兵诊过脉以后,这种怀疑则更为加深:首先,病人五脏无恙六腑通顺,从脉象的角度看根本就是一个健康人,而从“眼相”上看,病人却瞳孔缩小眼球灰暗,反而倒像着了什么道的;其次,染病人虽说表面症状要比麻风病还严重,但病情却并不全像麻风病一样危及性命,自从被隔离以后,国军的军医并未给隔离区内的病人提供过任何特效药(连什么病都搞不清楚,自然也没有特效药),但患者在一不吃药二不治疗的情况下,病情竟然没有丝毫的恶化,甚至说零星几个不甘心等死的士兵偷偷逃出隔离区以后,怪病竟然在几天内莫名痊愈了,真可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一样如山倒。

  在这种情况下,马思甲觉得唯一有可能弄清疠子病病因与治疗手段的方法,便是亲自染病。

  换上了国军军服,偷偷潜入隔离的兵营以后,不出两天,马思甲便也染上了疠子病,虽说是痛苦难当,但凭借自己的医术及以往行道救人的经验,马思甲愈发感觉这疠子病根本就不是“病”:首先,疠子病的症状仅在肌肤,体内脏器没有任何不适症状;其次,马思甲通过运行体内真气发现,体内“七脉”有“五脉”不通,另外两脉则有“阳气逆流”的症状,按以往行道术的经验,七脉不通或阳气逆流,这正是怨孽冲身的迹象,但一般的畜生或恶鬼冲身的话,症状都是“七脉”不通或是“七脉”全逆,甚至连“洛降”也是如此,基本上没有“五脉”不通而“两脉”逆流的情况。所以一时间,马思甲也搞不清楚致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马思甲只得遣五个徒弟沿隔离区周围寻找线索,而自已则以金针封住七脉以暂缓病痛。

  就在日军因国军的混乱而蠢蠢欲动的时候,大徒弟李真峦发现了重要情况,那便是隔离区军营的附近发现了一种本不该长在这里的植物──灯芯草。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植物,按现代科学理论,这种东西不论是大小还是习性都更像是藓类植物或菌类生物,其生性喜阴,多生长于阴暗潮湿的地方。在《茅山术志》记载中,“此草为怨所化,喜阴而聚,概生于坟冢,成于封土,其叶形似蝇翅,内有二蕊,相攀而生,叶可生根,衍而不衰……”也就是说,这种东西是(死者)怨气所化成的,喜欢阴气聚集的地方,大多生长于棺木之间或坟冢周围,叶子的形状大小与苍蝇的翅膀相似,(叶子中间)有两个“花蕊”,相互缠统而生,(这种植物)依靠叶子就可以生根,以此繁衍不息,同样的记载,在其他道教学派的典籍上也不难找到。

  从李真峦发现第一棵灯芯草开始,茅山五子先后又从隔离军营周围的相对聚阴之处找到了很多灯芯草,一律是寄生在一些枯死的木本植物上,埋于地表之下,且有被人工浇过水的迹象。当时,阵地沿线的聚阴之所并不多,如果说在此地发现了一颗灯芯草纯属偶然的话,那么这种阴地植物的大量滋生可就绝不是偶然了。

  与西方科学的近代发展史一样,当道教发展到近代的时候,一些后来人也会对前人的理论提出质疑,马思甲便是其中之一。以灯芯草为例,马思甲并不认为这种东西真是“怨念所化“,而仅是一种普通的喜阴植物而已。话虽如此,但在马思甲看来,这种植物着实有着一种其他动植物所不具备的特性,那就是可以作为传播阴气或怨气的介质。

  虽说阴气可以由植物传播的说法缺乏理论依据,但根据马思甲在疫区所做的现场实验,发现这种植物确实有传播阴气或怨气的作用,且效果要比“礞石“等传统矿物材料好得多,有效距离也要远得多。综合所有的情况,马思甲判断,兵营滋生怪病与兵营周围的灯芯草泛滥有很大的关系,之所以在阴气并不是很强的地方能滋长出这种东西且有人工浇水的迹象,肯定是有汉奸或敌方特工在暗地里散播这种东西,而其背后,则很可能有一些外疆的邪人异类在操纵这一切。

  后来,马思甲示意弟子联络游击队的弟兄以及国军一些下级军官,以消毒为名,用煤油等易燃物一把火烧光了隔离区周围滋生有灯芯草的枯木。结果,不出一周,马思甲所在隔离区的疠子病患者果然悉数痊愈。不出一个月的时间,把整个阵地搅得人心惶惶的疠子病便在淮河沿岸的阵地绝迹了。

  然而,徐州战区并不是唯一出现“疠子病”的地方,就在马思甲深入疫区期间,中国很多地方也出现了这种怪病,“烧荒”的方法虽说在徐州战区看来是有效的,但其他地方的一些疫区却仍然在等待美国人的研究结果,并不相信“烧荒”真能治病,即使有些地方相信“烧荒”的方法,但因为其并不知道那些地方聚阴具备滋生灯芯草的条件,所以只能乱烧一气,不该烧的地方烧了一遍又一遍,而该烧的地方却丝毫没被破坏,到头来,人力物力倒是费了不少,而疫情却得不到丝毫的缓解。

  “所以马老爷子就找到了冯昆仑?”老刘头插话道。

  “不是师傅找他,而是他找师傅……”戴金双看了老刘头一眼,“师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冯昆仑竟然也会去抗日……”

  “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冯昆仑竟然也会去抗日’?”听戴金双这么一说,张国忠也是一愣,此前翻译冯昆仑失明后用殄文所写的《中华抗战机要详录》的时候,自己就曾经纳闷过,冯昆仑作为一个国民党特工,为什么会精通那些诡异的殄文,甚至用这种怪文写回忆录,而此刻听戴金双的语气,这冯昆仑好像也确实有些来头,而且似乎不是什么正经来头。

  “提起冯昆仑的师傅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个人俗名叫赵官禄,也曾是道门中人,出家在广东的落鸿观,道号明川,还俗以前叫赵明川……”戴金双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惨死般的微笑。

  “赵明川……?”张国忠脑袋里忽然闪过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想想……这个名字好耳熟……哦……!!我知道这个人!当初我的朋友调查过这件事!巴山的錾龙阵就是他破的,那块镇台毒玉也是他卖给英国人的……!”此时,张国忠忽然想起了秦戈当年的调查结果,“冯……冯昆仑是……是赵明川的徒……徒弟……?”张国忠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哦?你竟然知道赵明川?”虽然听张国忠叙述过去巴山的事,但由于张国忠叙述得比较概括,秦戈关于赵明川的调查结果被省略了,此刻听张国忠说知道赵明川,戴金双也显得有些吃惊,“这个人有两个徒弟,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叫赵庆云,一个就是冯昆仑……”

  “这么说,他也会降……降术……”张国忠睁大了眼珠子。

  “对!他会降术!而且不是一般的会!“戴金双仰起头,似乎又恢复了严肃……

  【注解】

  庞炳勋:字更陈,一八七九年十月二十五日生于河北省新河县南阳庄村,抗日名将,曾于台儿庄会战中以劣势兵力成功阻击日军坂垣师团的南下,时任国民党陆军中将,第五战区军团长,隶属于李宗仁部。虽然在抗日战争中战功显赫,但此人亦因妥协于蒋介石、何应钦的威逼利诱公然出任察省“剿匪“总司令,且欲武力阻挠爱国将领冯玉祥所组织的“抗日同盟军“而饱受争议。

  眼相:马思甲自创的从眼睛的状况观察人体精神状况的方法,与“面相”、“手相”不同,“眼相“并非是占卜未来吉凶的东西,而是人在出现异常的时候用来相看是否为怨孽所致的方法。

  洛降:宋末洛有昌发明的降术,详见《传国宝玺》。

  秦戈关于赵明川的调查结果:详见《传国宝玺》第四十八章《中计》。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44章 深度打击

  按戴金双的话说,以道教的辈份算,赵官禄也就是还俗前的赵明川,应该比师傅马思甲还大一辈,理论上讲,自己还应该向其徒弟冯昆仑喊一声师叔,但后来赵明川还了俗,这些道门的辈份也就无从谈起了。

  说句实话,赵明川这名字在当时的道门圈子里虽说没什么好名声,但也没坏到哪去,至多是贪财如命,做梦都想发财而已。落鸿观的主持彭山隐与赵明川本来是师兄弟,因为师傅传位的事有过摩擦,素来不和,后来赵明川号称外出云游一走就是十几年,彭山隐便借着这次机会将其在观里除了名,从此后此人就算是还俗了。后来据说此人又回过一次落鸿观,但也是闹得不欢而散,自此,此人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他去挖后晋宝藏的事你们不知道?”张国忠问道。

  “据师傅所说,民国前后,此人据传曾经回过一次广州,到处向外国人兜售中国宝贝……听你们这么一说,估计就是从巴山挖来的……”戴金双道,“大家伙虽说看不惯,但也没人管……”

  清政府倒台以后,中国开始了军阀混战的乱世,借着这股乱劲,赵明川开始明目张胆的向外国人兜售中国宝贝,不少道门中人虽说看不惯,但至多是骂两句,谁也没心思真的去管。一来当时兵荒马乱,大家伙都是自顾不暇;二来这赵明川也是个难缠的角色,一来功夫厉害,二来蛮不讲理睚眦必报,所以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招惹他。

  虽说没人管,但赵明川的发财梦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金。民国伊始,各地独立军阀混战,就算是有钱人家也都是屯金聚银,很少有人肯花大价钱买古董,而外国人经过了清末对中国的掠夺以后,对中国宝贝也不怎么新鲜了(圆明园都抢过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况且外国人对中国宝贝仿佛也并不在行,据说一幅唐伯虎的字画,在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当晚,竟然被一名英国军官仅以一英镑的底价现场拍卖。在这种情况下,赵明川便从广州辗转来到了香港,在赵明川看来,香港是英国人的地盘,比起大陆而言还算稳定,大户人家既有钱又懂行,不失为兜售古货的理想选择。

  “后来呢……?”张国忠听得正带劲,戴金双忽然不说了。

  “后来的事你不都知道了么?”戴金双道,“赵明川死在了廖家的枪口下……我们都以为他是寿终了,就连他徒弟冯昆仑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他是被廖家人杀了……”

  “去香港之前,赵明川在大陆曾经有一个徒弟,就是后来的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的冯昆仑,据冯昆仑自己说,他是赵明川从孤儿院领养的……”戴金双道,“像他们这种一天到晚研究旁门左道的人,阴德缺损,无嗣是很正常的事,想要孩子就得找个贵人保着。当时赵明川本想娶个八字吻合的贵人媳妇,但却找不到与哪家闺女的八字相合,于是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从教会办的孤儿院里领养了个孩子出来……”

  “贵人……?这个我知道,廖家祖上也曾人丁不旺,那个贵人,是你给找的?”张国忠问道。

  “呵呵……廖老爷子根本就不用找贵人保,我用我自己的阳寿给他保的,让他娶梁小兰只不过是发发善心而已……”戴金双叹了口气道。

  因为贵人是不能改名的(天数注定这个人是贵人,这所谓的“注定”也自然包括了名字,改了名字就不是贵人了),所以冯昆仑被买出来后赵明川也没给他改名,孩子跟自己名义上的关系也并非父子,而是以师徒相称。

  后来,赵明川出手了几件古货,有了点钱,便娶了媳妇,因为有冯昆仑这么个贵人保着,几年不到的时间里便顺利的生了个儿子,这个人就是赵庆云。

  虽说这冯昆仑是赵明川得以有嗣的“贵人”,但在赵家的待遇比赵明川的亲儿子赵庆云也差得远,基本上就是个佣人,且赵明川并未传给冯昆仑太多的本事,而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教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赵庆云。不过这冯昆仑也不是省油的灯,仰仗着赵明川教的一点皮毛,竟然自学成才,论本事并不比赵庆云差多少。

  虽说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但冯昆仑和赵庆云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受自己的身世与经历的影响,冯昆仑虽说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但骨子里却一直想干一番“大事业”,不管这事业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能领导别人就行,哪怕是当个军阀或者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呢,说白了,其实就是被人使唤惯了后萌发的一种“使唤别人”的报复心理。

  而赵庆云却不一样,此人并没什么远大理想,一心只想着发大财,完全继承了父亲赵明川见钱眼开的脾气禀性。另外,此人专横跋扈蛮不讲理,从脾气禀性而言完全就是赵明川的翻版。赵明川去香港之前,曾经给过妻子一张“八卦探云图”,说如果自己回不来,就把这张图交给儿子,什么时候儿子能看懂这张图了,就让他按着图上的指示把自己藏的东西拿回来,让家里荣华富贵一辈子。

  因为时至乱世,最值钱的东西便是军火。从二十岁开始,冯昆仑便一直以偷枪为生,但大多是从军阀的军营里偷枪,再倒卖给其他军阀的军队,都是小打小闹,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道义不谈,买家就不好找,至少得跨省,所以折腾一次也落不下多少钱,至多算是糊口。而赵庆云却一直在家里拼命的研究那张“八卦探云图”,闲暇之余也会跟冯昆仑合伙作案,总而言之,截止到一九三五年以前,冯昆仑基本上是碌碌无为的。

  卢沟桥事变以后,冯昆仑感觉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偷日本的人的枪卖给中国人,至少不用跨省作业啊,就地处理就行。所以便辞别了师母和师弟,自己到了日本人最为虎视眈眈的平津地区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事业?”张国忠一皱眉,“什么事业?”

  “还是偷!”戴金双道。

  “偷谁?”张国忠道。

  “日本人!”戴金双道,“当时在中国什么最紧俏……枪!尤其是日本人的枪!比军阀队伍里的枪可是好了不少,把日本人的枪偷过来卖给国民党军队,无本万利,一把枪三十几块大洋,一个月弄上千块大洋没问题。”

  “国民党……会买?”张国忠似乎有点不信。

  “你以为国民党军队是什么装备?连大刀队都有,武器很短缺!”戴金双说道,“一把美国枪得好几百块大洋,三十几块大洋买日本枪,跟白给也差不多……”

  有了“赵氏降术”的帮助,冯昆仑进出日本军火库简直就是如履平地。一个“呆降”下去睡个十口八口的,之后再弄点邪道冲身几个,让他们自己先窝里斗着,等打得差不多了他再进去拿东西,虽然一次带不走多少,但却收入颇丰。日本人虽说有所警觉,但不管警卫多严,东西照丢不误。这种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两三个月,冯昆仑便开始觉得单干不是办法,一来日本人的守卫人数本就比军阀的军营多,加之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加,日本人的警戒越来越严,防守人数越来越多,施术量更大更伤身体。二来既然不用跨省倒卖的话,一次便拿得越多越好,而自己一个人的搬运能力实在是有限。因此,冯昆仑收了几个徒弟,简单教了几招以后师徒齐上阵,一来能多拿多赚,二来让徒弟施术自己不用伤身,再者也能满足自己使唤别人的心理。

  “收了几个徒弟?”张国忠一皱眉。

  “这几个人你应该都知道……”戴金双微微一笑,“左道一、张百龄、王广嗣、张鸣、宋时良……”

  “他们几个……都……都是冯昆仑的徒弟?偷东西出身的?”张国忠简直不敢相信。

  “左道一先生和张百龄先生,以前也是道门子弟,有底子,他们觉得这种方式也是抗日,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日本人频繁丢失枪械的事情,甚至传到了他们设在中国的司令部,但日本人要面子,所以这件事并未传出来,但在中国军队底层,这件事可是传开了,并不是因为日本人武器丢得离奇,而是因为枪卖得便宜。虽说卖枪的地点是在平津,但甚至山东的国军都曾派代表来“订购“,订单甚至从一九三七年排到了一九四二年。而以冯昆仑为首的这几个人也因此而名声大噪,虽说日本人也曾经重金悬赏过这几个人的人头,但却始终没能抓住他们。本来,冯昆仑本人对日本人的态度仅是“能杀就杀”而已,之所以冯昆仑后来投身抗战,完全是因为日本人的一次所谓的“深度打击”,这次事件让冯昆仑对日本人的态度由“能杀就杀”改成了“必须要杀”……

  “深度打击?”张国忠一愣,好像没听说过这么一次事件。

  “这是日本人在密电里的行动名字……”戴金双说道,“日本人为了试验病毒武器,把冯昆仑被领养以前待的那家孤儿院烧了,但里头只发现了几具修女的尸体,娃子们的尸体一个都没找到,日伪的报纸报道说是火灾,但实际情况是日本人把那些娃子弄走做试验了……”戴金双面无表情的道,“日本人担心用大人做试验,这些人会暴动或串通逃跑,所以便盯上了孤儿院的娃子们……这次行动,日本人称为‘深度打击’!”

  “冯昆仑怎么会知道的?”张国忠不解。

  “你知道戴笠这个人么?”戴金双道。

  “知道啊,国民党的特务头子……”张国忠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戴笠亲口告诉冯昆仑的……”戴金双呵呵一笑,“别小看国民党特务的能力,他们破解了日本的密电,得知了所谓的‘深度打击’行动内幕,但出于政治原因,这件事并未公开……”

  卢沟桥事变以后,虽说大战已成定局,但国民党当局却仍然对日本抱有幻想,并不想把战事扩大,因为当时国内民众反日情绪高涨,所以国民党当局也并未将这件火上浇油的事公开。

  虽说表面上并不主张全面开战,但国民党内部的一些激进派的高层却已经看透了大战不可避免的形势,早早便开始在自己负责的范围内着手准备抗战事宜了,戴笠便是其中之一。

  “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是由戴笠策划成立的,这个组织最初的名字叫做“振兴会”,只是想从民间选拔一些类似于“燕子李三”的异士加以训练后进行特别任务。但后来戴笠发现,自己着实低估日本人的防卫能力了,这些民间异士虽身怀绝技,但比起日本人的三八大盖来还是稍显不足,进行了两次失败任务后,这个组织的工作便也停滞了。

  后来,冯昆仑偷枪的事传到了戴笠的耳朵里,起初并未引起其重视,认为偷鸡摸狗这种事只不过是一些蟊贼所为罢了。但后来,国民党特工部门又接连截获了日本军队的数次密电,都是从侵华司令部直接发往日军驻平津各部的,矛头直指平津一带的“枪械大盗”,其中几次命令甚至是由冈村宁次亲自下达。密电内容通篇都是要求平津各部严加防范,务必抓捕“枪械大盗”以稳定军心一类的字眼,而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密电下发后,以冯昆仑为首的这伙“枪械大盗”不但未有收敛,反而愈发“猖獗”。国民党这边的“日本枪货源”不减反升,有时甚至一天就有上百条,“产量”都快赶上专业兵工厂了,而且价格是越卖越便宜,从最初三十多块大洋一把,直降到二十五块大洋一把,甚至还有“买十赠一”的政策,买十把步枪送手枪,批发兼零售,老客户或者量大还能享受“折上折”,甚至连韩复榘手下的队伍都慕名派代表从山东跑到北平来买枪了。

  出于好奇,戴笠曾经亲自装扮成国民党的军需官与冯昆仑进行过秘密接触,并希望冯昆仑能够为国军特工机构工作,但冯昆仑的“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对于“偷枪”的方式方法只字不提,对“加入”特工组织的要求也是不置可否。为了弄清眼前这个目露凶光的“枪械大盗”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惊动了冈村宁次之后依旧敢顶风作案却又能屡屡得手,戴笠不惜亲自下达命令,以国民党的特工力量开始调查冯昆仑的老底儿。后来,对于其作案手段虽说没查太明白,却查到了冯昆仑曾在那家失火的孤儿院生活过的线索,在后来的接触中,戴笠便向冯昆仑透露了孤儿院失火也就是日本人所谓的“深度打击”行动的真实内幕。虽说冯昆仑离家后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加入什么特工组织继续受人领导,但戴笠的这条消息却无疑触及了冯昆仑忍耐力的底线,自从那次见面后,二十五块大洋一把的日本枪算是没得卖了,但国军特工组织却多了一个全新的“振兴会”──“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

  【注解】

  冈村宁次:二战日本甲级战犯,侵华日军最高指挥官之一,时任日本陆军中将,第二师团司令长官。

  韩复榘:字向方,一八九一年出生在霸州东山台村。国民党陆军上将,时任山东省主席,后因济南失守而被蒋介石以“不听命令,擅自撤退”的罪名枪决。

  北平:即现在的北京,民国时期称北平。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45章 禁阵

  加入“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之前,冯昆仑并不知道自己这身本事的价值,在戴金双看来,虽说这是杀人不见血的“邪术”,但换个角度来讲,却也是抗战杀敌的利器。起初,戴笠也不大相信冯昆仑嘴里所谓的“降头术”,但经过冯昆仑的现场演示之后,戴笠也不得不相信,原来世间确有玄学的存在。后来,戴笠便把“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的组织工作全权交给了冯昆仑,因为在戴笠看来,冯昆仑这个人无异于一个加了方向盘的魔鬼,如果他的心中对日本人产生了憎恨,那么具体该怎么做,是绝对不用自己教的。

  按戴金双的话说,冯昆仑也算是临危受命了,因为在冯昆仑刚刚受命于戴笠后不久,抗日战争便全面爆发,国军特工组织的任务也便接踵而至,其中最让冯昆仑挠头的,便是江苏一带出现的疠子病。

  冯昆仑率徒弟受命于戴笠之后,短短几个月之内便完成了数次在正常人看来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此时“振兴会”还叫“振兴会”,并未改名,后来抗战全面爆发,全国上下需要执行的特殊任务不断增加,而国民党当局的高层也是越发的得寸进尺,派下来的任务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刚过中年的冯昆仑便已须发皆白,看上去跟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已经差不多了。为了避免自己早逝,冯昆仑曾经回过一次家,希望自己的师弟赵庆云跟着自己一块干,却被赵庆云一口回绝了,原因就是赵庆云着实被冯昆仑的满头白发吓坏了。无奈,冯昆仑只能开始走访一些道门中人,希望他们能出手相助,帮忙完成这些离谱的任务(自己的几个徒弟水平实在是有限,偷枪还勉强可以,但难度再大一点的法术是施不了的)。但让冯昆仑没想到的是,这些道门中人的思想远不及自己开放,只要一提作法杀人,便个个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虽然冯昆仑一再强调杀的是日本人,是敌人,但这些道门头头脑脑的态度却几乎是如出一辙:不管哪国人,只要是人就不行!当然,这其中,冯昆仑的师傅赵明川的臭名也起了一定的反作用,但大体来说,还是这些人“奉行祖制”的保守思想在作祟。

  就在冯昆仑几近油尽灯枯走投无路的时候,扯淡的任务又下来了:当局要求特工组织立即查明“疠子病”的原因与传播途径。

  按理说,这本来应该是医疗机构的责任,但对于当时的战势而言,日军临江虎视耽耽,徐州危在旦夕,军方也没那么多时间让医学专家去研究了,所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治,将这种病症当作细菌武器交给特工组织调查。

  在淮河沿岸,通晓降术的冯昆仑一眼就看出这所谓的“疠子病”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一种连自己都闻所未闻的旁门左道,但却苦于找不到其传播途径而没法交差。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百姓传出了“烧荒”的方法,并且在徐州战区已经奏效。几经辗转,冯昆仑便找到了当时还正在为游击队传递情报的马思甲,与其他道门中人不同,马思甲很痛快的接受了冯昆仑的邀请。两人自此一拍即合,在马思甲的建议下,“振兴会”这个名字自此也改成了“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据戴金双回忆,马思甲要求特工组织改名的原因,是纪念已故的王汝岩先生,此人因在南京大屠杀中遇难殉国而未能参加茅山祈福大典)。

  后来,冯昆仑将“疠子病”的成因与马思甲“入伙”的消息一并上报了戴笠,并希望戴笠能够适当扩大特工组织的规模(像“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这样的从民间选拔成员的秘密组织,随意扩大规模危险性很大),并将人事权交给自己,这一请求也得到了戴笠本人的首肯。

  “‘疠子病’是南洋的邪术,这种‘病因’,写报告上头能信?”老刘头眯缝着眼问道。

  “信不信是一回事,写不写又是另外一回事……”戴金双说道,“以冯昆仑的为人,是不会胡乱编造一些东西往上报的,如果他当初真的那么做了,后来也不会认识师傅……”

  “应该……会信吧……”张国忠道,“当初从缅甸回来研究‘百尺崖’的时候,我也多少研究过二战的历史,不光是日本,德国也曾寄希望于西方的黑魔法,当时英国政府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想必国民党的特工也应该知道……”张国忠叹了口气,“如果国民党特工知道希特勒搞黑魔法的事,那么告诉他们日本人用降术,他们也不应该新鲜……”

  “真是他娘的……丧心病狂……”老刘头摇了摇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加入“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以后,马思甲的第一项工作并不是执行任务,而是以茅山掌教的身份四处游说,希望能以现身说法的方式说服道门中的“尊祖派”投身抗战,以自己的本事尽可能多的为国效力。在一次与龙虎山袁绍一真人的长谈中,马思甲一语“国之将亡,道何存焉”瞬时点破僵局,使得袁绍一真人当即决定加入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而这句话便也由龙虎山传遍了中华大地。

  “自从解决了徐州战区的‘疠子病’,师傅就跟第五战区结下缘了,后来的任务大多是第五战区的事,直到后来仙游,也是在第五战区……”戴金双摘下眼镜,用手抹了抹眼睛,不知是哭了还是怎么的。“日本人打腾县的时候,有一个三千人的整编团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团长不知道是谁,据说被炸碎了,军旗是一个炊事员扛回来的,但这个人已经中了一枪,流血流得脸都白了,把旗扛回来没多久就死了……”

  据戴金双的回忆,这个团隶属于国军一二二师,是王铭章的手下,一二二师全军覆没的时候,这个团是唯一把军旗扛回来的,按照惯例,虽然一二二师全军覆没,师长王铭章殉国,但这个团因为有人把旗扛回来了,尚不算全军覆没,所以第五战区指挥部准备就地重组该团再编入别的师。但新编进来的兵,其武器配置之简陋,用“原始”这个词形容绝不为过,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甚至还处在冷兵器时代,当时前线还在打仗,想给这些新人配枪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钱也没地方去买。

  新团重编这阵子,冯昆仑正好在徐州战区等戴笠的命令,一听枪不够,手又痒痒了,便找马思甲希望能合伙去偷一次枪,之后便宜卖给这个新团。起初马思甲也是犹豫,认为服从命令施术伤人还情有可原,但若是命令之外施术伤人便属名不正言不顺了,况且还是为了偷东西,传出去有失名号。但这冯昆仑也绝,直接找人抬着该团的一个幸存者找到马思甲,说没枪就没法给兄弟们报仇,当时这个人已经快不行了,截肢锯腿的时候伤口感染,看脸色也活不了几天了,所以马思甲一时恻隐便答应了他,第二天晚上便带上了五个徒弟一起和冯昆仑去了日本人的军火库。

  “马老爷子也去了?偷枪抗日还收钱?”张国忠一皱眉,没想到马思甲还参与过这种事。

  “废话!当然得收钱!”戴金双冷冷的说,“施那些法术可是折阳寿的!这次你不收他的钱,下次就会有别人来找你白干!国民党有八百万军队,就算只来八万人找你,十个冯昆仑的阳寿都不够折的!况且国民党军队是有这笔预算的,你白给他枪,他照样向上头报开支!这笔钱就不定便宜谁了!我和那帮人打了八年交道,你以为国民党军官个个都是张自忠赵登禹?”

  有了马思甲师徒的协助,冯昆仑的气焰简直嚣张到了极点,直接把大马车赶进日本人的军火库。要知道,马思甲这五个正版的徒弟比冯昆仑那几个临时收的徒弟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当时徐州战区大概有七八座规模比较大的军火库,半个月之内统统被光顾了一遍,发现马思甲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这冯昆仑更是越发的得寸进尺,嫌马车不过瘾,干脆从运输团借了辆卡车专门运山炮,运输能力直接晋级搬家公司。不到二十天,这支偷枪精英小分队便凑够了两千支枪和五万发子弹,重机枪、山炮榴弹炮以及炮弹若干,把多半个大刀团直接武装成了特种部队,以至于后来第五战区指挥部也以为是日本人哪个军火库被连锅端了,想下发嘉奖令。可后来听侦察兵说日本人没有军火库被端,所有炮楼还都是鬼子站岗,所以指挥部写好的嘉奖令也就没发,后来李宗仁亲自跟戴笠打听才知道真相,原来又是冯昆仑牵头干的。与此同时,日本人也是郁闷到了极点,这枪械大盗在北平刚消停了没几天,怎么又流窜到徐州来变本加厉了……?

  虽说“业绩”不俗,但这次偷枪也给茅山五子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遗憾──五子老大李真峦出师未捷身先卒,在尚未执行正式任务之前便失明失聪,而马思甲和冯昆仑虽说没用什么厉害招数,但因为到后来干红眼了,每人也折了不少阳寿。这次以后,徐州战区国军各部的武器定单又如雪片般飞来,但此时戴笠新命令已到,二人也便就此收手。

  “这批武器最后卖了三万七千块,冯昆仑和师傅对半分的……”戴金双道,“但对于大师哥的事,师傅一直很内疚,表示仍会把衣钵传给老大,所以才让老二由嫉生恨……”

  “他老人家……要这么多钱干嘛?”张国忠似乎有点不解。

  “等到仗打完之后,择仙山、修宝观、广纳徒,是师傅一直以来的愿望……”戴金双道,“但他却没能等到那一天……”戴金双叹了一口气,“后来,老大老二老三跟那个云凌子去弄什么引葬大阵,也没回来,他老人家又紧接着去了……之后就剩了我和老五俩人……”

  徐州会战之后,抗日战争陷入了持久战,这一耗就是七年,眼看着战争结束遥遥无期,所有希望一点一点的破灭,加之丧兄失长的痛苦与长期执行机密任务的巨大思想压力,有一阵子,戴金双甚至想过自杀,支撑其活下来的便是师傅“择仙山、修宝观、广纳徒”的遗愿,也正是因为这个愿望,才使得其顶着泄天机折阳寿的危险去给香港廖家算命续嗣。

  “廖可周不同于一般人,家大业大命数大,给他续一个嗣,折了我阳寿二十五年……我心想,老五还年轻,这种事不能让他掺和,便一个人把这差使接了,一来是卖给张百龄先生一个人情,二来也为了赚廖可周的酬金。十万块英镑,再建个比乾元观还大的都够用了……”戴金双嘿嘿一笑,“梁小兰那丫头,当初非嚷嚷着要嫁给我,我说你看我这副德行,说你是我孙女都有人信……”

  “对了,刚才听你说,你是用自己的阳寿给廖家祈的嗣,介绍梁小兰嫁到廖家只不过是发善心?”张国忠道,“那梁小兰的儿子到底是谁的?”虽说气氛凝重,但张国忠打听八卦新闻的癖好无意中又被“激活”了……

  “废话!当然是他廖可周自己的种儿!”戴金双一阵激动,“梁小兰当时是个妓女!琵琶弹得不错,想学杜十娘卖艺不卖身,也忒天真了,花钱逛窑子的有几个是真想听人弹琵琶的?不卖身就得挨打,客人打完老鸨子打,一天到晚被打得浑身是伤。后来想跳楼,这事正好让我赶上,我就顺水推舟了……按理说,梁小兰长得不错,身价应该不便宜,嫁出去的可能性不大,穷的赎不起,富的看不上。但我跟廖可周说她就是贵人,非但能保你廖家儿孙满堂人丁兴旺,更能保你万贯家财日进斗金,你爱娶不娶!廖可周懂个屁啊?开始听说梁小兰是妓女,也犹豫,但听我这么一说,一咬牙也就娶了。娶了就娶了,那时大点的报社电台都忙着报道打仗的事,这种事没几个注意的,就算有记者闻着风的,也都让廖可周拿钱砸平了,基本上没人报道,加上那丫头嫁过去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她的妓女身世也就没几个人知道,甚至连廖家的下人都不知道这丫头以前到底是干嘛的……不过也正因为梁小兰这档子事,让我知道了老二还活着……”

  “此话怎讲?廖可周认识王四照?”张国忠一皱眉。

  “不!”戴金双摇头,“你知道张百龄为什么要找廖可周办事么?”

  “不是执行任务么?好像是把几个人送到菲律宾。”张国忠道。

  “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菲律宾么?”戴金双接着问,张国忠摇头。

  “因为在菲律宾,出了茅山的阵法!”戴金双道,“本来我想亲自去的,但我和老五都有任务,离不开,于是我就把我以前的几个徒弟找来了,让他们装扮成廖可周的手下跑一趟菲律宾,不是去破阵,只要把详细情况给我查回来就行!”

  “茅山的阵法?”老刘头一楞。

  “毒鳞阵,听说过么?”戴金双问道,张国忠、老刘头同时摇了摇脑袋。

  “这是茅山的禁阵……”戴金双说道,“该阵法载于乾元观藏书斋,满清入关之前,当时的掌教高云曲和龙虎山的陈敬昌真人联手发明的,本来是想交给朝廷用以关外大军抗击满人用的,可后来忠臣袁崇焕被崇祯皇帝凌迟处死,两位真人算得大明气数将尽,心灰意冷,便也没把这套阵法拿出来。此后阵图一直就在藏书斋放着,除了师傅以外,能进藏书斋的只有我们五个人,离开乾元观以前,师傅把这些禁阵的阵图一把火都烧了……”

  “这阵是干什么用的?”张国忠问道。

  “打仗用的阵,你说是干什么用的?”戴金双好像有点不耐烦……

  【注解】

  希特勒与黑魔法:一九三四年,希姆莱根据北欧神话的描述并听从他的大法师建议,仿造了传说中的一座三角形城堡──维威尔斯堡,并效仿亚瑟王创造出了党卫队至尊领导者的圣殿,梦想在维威尔斯堡建造出传说中的“圣杯”。传说中,“圣杯”是耶酥在“最后的晚宴”中使用过的杯子,能赋予使用他的人以无穷的力量。早在中世纪,欧洲的骑士们就十分热衷于寻找圣杯。希特勒与希姆莱等人希望借助圣杯的所谓魔力征服全世界。纳粹不仅在克灵堡大教堂大搞魔法活动,还重建了向太阳神祭祀的伊克坦斯堡等古代异教徒的神殿。

  王铭章:字之钟,四川新都人,抗日名将,时任国四十一军军长,陆军中将。一九三八年三月在保卫腾县的战斗中牺牲,后被追授上将军衔。毛泽东、董必武等老一辈革命家曾经联合为其撰写挽联。

  张自忠:字荩忱,山东临清人,抗日名将,国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一九四〇年在枣宜会战中牺牲,后被追授上将军衔,毛泽东主席曾亲笔为其题写“尽忠报国”的挽联。

  赵登禹:字舜臣,山东菏泽赵楼人,抗日名将,国二十九军一三二师师长,陆军中将。一九三七年七月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在保卫北平的战斗中牺牲,后被追授上将军衔。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主席曾亲自为其签署烈士证书。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46章 拍卖会

  茅山术的阵法分为“外阵”与“内阵”,顾名思义,“外阵”是借用地理地势与施法材料施于外界的阵法,而“内阵”则是布在人身上的阵法,这毒鳞阵便是内阵的一种。

  在茅山的理论中,人在过于痛苦的时候,魂魄会暂时离体,这就造成了所谓的休克,这时即使人还活着也会丧失意志。而在战场上,很多人仅仅被砍一刀就倒下了,也正是这种因痛苦所导致的“失魂”现象所致,实际上,这些倒下的人并没有死,而仅仅是休克或昏厥而已。

  毒鳞阵的目的,便是杜绝这种在战场上因伤痛而“失魂”的现象,其原理是先用烧红的烙铁烫焦人体七脉后,将一种名为“琵琶鱼”的鱼鳞嵌入七脉的焦肉之中,待伤好后鱼鳞于皮肉即合为一体,所以这种阵法又称为“琵琶鱼阵”。这“琵琶鱼”本生于深海,阴气远重于其他鱼类,其鳞生入七脉之后,因阴阳相吸的原理,可减缓七脉的阳气循环,打乱人体正常的阴阳气脉,一来可以让人体七脉穴位周围的表层皮肤迅速进入医学上的“坏死”状态从而迅速“角质化”,不惧刀枪;二来可以阻止魂魄轻易出窍,有效防止人体短暂性休克,被施以毒鳞阵的将士,无异于金刚不坏之身,“任遍体鳞伤而不减其勇”,在冷兵器时代,倘若整个部队都被施了这种阵法,其战斗力是可想而知的。

  理论上讲,像茅山这样的名门正教,是不会主动去发明这种邪门阵法的,但古代人毕竟是义字当头,爱国心切,虽说已身入道门,但当时的掌教高云曲真人仍是以大明子民的身份示众,碰上外族入侵,尽己所能自然是义不容辞。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后来,闯王李自成起义时高云曲并未向朝廷进献毒鳞阵的原因:都是中国人,就算北京城被李自成端了,也是你崇祯皇帝自找的,这种阵法本也不是为了对付大明朝自己人而发明的……

  吴三桂放清兵入关时,高云曲本想把这种阵法献给李自成用以抗满,但当时的情况远非袁崇焕抗满打持久战时可比:这琵琶鱼本属深海鱼类,以当时的渔业技术,根本不可能进行大规模捕捞,全国沿海一年能瞎猫碰死耗子捕到几条就算不错,而满人被吴三桂放入关后势如破竹,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还没等沿海地带有人捕到琵琶鱼,李自成就战败了。所以这种阵法也便被两位真人列为了禁阵,阵图虽未被销毁,但在两派祖庭也绝对是一直处于保密状态。

  到了清末,八国联军打北京的时候,义和团曾经打着“神道相助、刀枪不入”的口号和洋人作战,且传言义和团的一些高层似乎真的能做到所谓的“洋枪不入”,据说便是成虎山陈敬昌真人的后裔因不忍外辱,私自放出了“毒鳞阵”之阵图所为,只不过因为敌我装备过于悬殊而未能回天。

  “那……是邪阵……”戴金双道,“身上布了那种阵,不是说‘死不了’,而是‘晚点死’而已,而且死了之后魂魄也不好离体,就算能离体,能不能投胎也不晓得……”戴金双微微一笑,“师傅是受过现代思想熏陶的人,这种阵纵然厉害,但他老人家也不会把这种东西放出去的……”

  “能不能投胎不晓得?”张国忠一皱眉,“高掌教他们也不知道?”

  “对!”戴金双斩钉截铁,“身上布了这种阵的人,魂魄不能离体,所以即使遍体鳞伤也不会昏厥,这种痛苦他们必须从头到尾的承受,所以其魂魄是不是怨魂根本没法确定……”

  “那菲律宾出现这种阵法的是哪边的部队?日本人?”张国忠问道。

  “废话!不是日本人还是菲律宾人啊!?”戴金双忽然一声大吼,态度变幻就跟三岁小孩一样,把个张国忠吓得一机灵。

  “难道日本人不知道这种阵法的害处?”张国忠皱眉道,“马师叔都能受到现代思想的熏陶,难道日本人不会?”

  “日本人有现代人的科学,但日本人没有现代人的思想……”戴金双冷冷道……

  根据戴金双的回忆,当时菲律宾军队的武器装备也很落后,但日本军队的强悍确是超乎常理的,情报部门的报告是“日本军人身中涂有剧毒的箭头后依然勇猛”。说实话,戴金双对日本人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也有所耳闻,但“武士道”是绝不可能战胜剧毒的,唯一有可能让日本兵在身中剧毒后继续作战的,只可能是类似于“毒鳞阵”一类的邪门歪道。为了避免此种邪门歪道在中国战场上重演,戴金双毅然决定找自己的徒弟前去调查。其实,在派出徒弟之前,戴金双本人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往“毒鳞阵”的方向想,认为其只不过是类似于“疠子病”一类的东洋邪道罢了,但等徒弟们回国之后,戴金双才傻眼了,日本人身上的所谓邪门歪道不是别的,正是茅山禁阵“毒鳞阵”。

  戴金双遣去菲律宾的徒弟一共是三个,另外还有两个正版的国民党特工,其中戴金双的三个徒弟此时都在地下党所领导的抗日游击队里服役,身手也都不错,他们的任务,也不单单是探明菲律宾所谓的“毒鳞阵”事件,最重要的,是尽可能的把一个日本兵尸体偷运回中国。因为亲眼见过阵图的只有戴金双以及茅山老五刘真雨,因为前次的“疠子病”事件以及以往的一些邪门事件,所以戴金双与刘真雨只能凭借真实的日本人尸体来判定这是不是真是“毒鳞阵”所为。

  确定日本兵尸体上的阵法就是“毒鳞阵”后,戴金双和刘真雨便怀疑茅山或龙虎山有人叛变,通过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联络到龙虎山的袁绍一真人后,茅山和龙虎山几乎集结了当时所有幸存的有机会接触到“毒鳞阵”阵图的门人,经逐一询问后,似乎并没有人叛变。后来刘真雨多了个心眼,将两派号称已经“殉国”的人一一招魂,结果两派“殉国”者中各有两人的魂魄未招到,其中龙虎山四弟子的魂魄困于法阵之中,经袁绍一真人的亲自证实被排除,而马思甲真人魂魄困于精忠阵亦可以排除。于是全部的疑点便被集中到了龙虎山的三弟子苗至古与茅山二弟子王真江的身上,说是死了,却招不到魂魄,莫非已经投胎了?

  虽说怀疑,但几人因手中并无证据,也不便妄下结论,后来中国战场并未出现过类似于“毒鳞阵”的事件,这件事也便被渐渐淡忘了。

  一晃到了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二战基本上宣告结束,但中国大地的战事却并未像戴金双预料的那样趋于平息。起初,国民党政府曾希望戴金双与刘真雨能够继续为军统局效力,帮助对付共产党,却被戴刘二人一口回绝了,原因很简单:国民党内部腐败透顶,甚至连抗日的军费都有人敢拿,既然同样是中国人,国家倒不如交给纪律严明的共产党去管……

  虽然看好共产党的政策,但戴金双和刘真雨在经历了长达七年的抗日生涯后,早已阳寿尽折心力交瘁,已经没有精力再参与战事了,与冯昆仑辞别后,二人为了躲避战乱,便借助当初与廖可周的关系来到了香港。

  “那你们修山建观的目标呢……?”张国忠一笑道。

  “本来想等仗打完了再说的,可谁知我们碰上他了……!”戴金双脸上的肌肉忽然一紧,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说是借助廖可周的关系,实际上这戴金双所借助的全是梁小兰的关系,当时梁小兰在廖家虽说不吃香,但安排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因为战争,戴金双存在内地银号的钱,也就是和师傅偷枪赚来的钱,在当时而言算是全泡汤了,不过好在当初给廖家算嗣的钱存在香港,所以还算有点家底。

  “我们兄弟两个窝在香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仗打完了,回去修道观……”戴金双一叹,“可没想到真雨他,偏偏非得去找老二算帐……”说罢,戴金双连连摇头。

  到香港后,梁小兰先是给戴刘兄弟安排住处,之后便开始以廖家姨太太的名义四处给二人“联系业务”,无非也就是看风水做法事一类的事,二人虽然没什么别的本事,但依靠梁小兰的四处走动,也着实赚了点钱。

  本来,两个人的日子过得挺美的,但老五总是后悔自己没趁着兵荒马乱的搞一把好家伙,戴金双有心把自己的家伙送给师弟吧,他又死活不要,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名流圈里的一次拍卖会吸引了刘真雨的注意……

  【注解】琵琶鱼:俗称结巴鱼、哈蟆鱼、海哈蟆,学名安康鱼,我国有两种,一种叫黄安康,另一种是黑安康,前者分布于黄渤海及东海北部,后者多见于东海和南海,栖息于深海,不易捕捞。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47章 无名神剑

  “小兰那丫头也倒是会张罗,跟着廖可周也认识了不少人,她介绍的人,出手都不小气,几年下来,我们兄弟倒也有了些积蓄……”戴金双道,“老五年轻,解放以后也才三十岁不到,他想要把好家伙,我想把我手里这个给他,但他看我这副德行,也没好意思要……”说话间,戴金双仿佛带了点哭腔……

  戴金双用的剑就是马思甲真人的佩剑,名曰“绳曲”,乃是大隋铸剑宗师程佩风所铸名刃,顾名思义,这把剑能像绳子一样缠在腰里,当年马思甲赴宜昌摆精忠阵之前,曾将这把剑交于戴金双,言曰如若自己回不来,便希望其能在大徒弟李真峦归来后将剑转交大师兄,但后来李真峦殉国,戴金双便把这把剑留了下来。

  到香港之后,戴金双与刘真雨既然靠梁小兰“介绍业务”为生,自然也没少碰到棘手的歪门邪道,但刘真雨碍于没有顺手的家伙,动不动就得找四哥戴金双帮忙,虽说两兄弟此刻是相依为命,但心里多少也有点郁闷,连做梦都想着自己也能有一把顺手的家伙,少给四哥找麻烦。按戴金双的说法,老大老真峦因为是大师兄,故深得师傅马思甲真传,真功夫自然不是盖的,之所以当初失明失聪也只不过是因为心理素质不好而已。而老五刘真雨,因为年纪最小,亦深得师傅宠爱,老爷子暗地里也没少给他开小灶,论修为应当仅次于大师兄李真峦,直凌于其余三师兄之上,之所以在香港屡屡求助于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没有顺手的家伙。

  时间一晃便到了一九五三年,正值刘真雨三十五岁生日,当时香港有一次大型的拍卖会,邀请函几乎送到了所有富豪的家里,据说是一位香港大亨突发心脏病,死的时候才五十二岁,遗嘱还没来得及立,其几个子女因为家产分配不均,所以一致要求律师将父亲财产拍卖直接分钱。

  通过梁小兰的关系,戴金双和刘真雨也得到了消息。本来,戴金双对这种无聊的拍卖会是没什么兴趣的,而刘真雨则不然,通过梁小兰的介绍,刘真雨甚至与该富豪的一个儿子交上了朋友,经攀谈得知,在拍卖会上,会有一件所谓“无名神剑”的拍品亮相,且起拍价格并不离谱,经照片辨认,这件所谓的“无名神剑”,很可能就是北魏铸剑大师霍韵坤所铸的“韵坤剑”。相传这柄“韵坤剑”曾经有着比和氏璧更为“悲惨”的身世,当初霍韵坤受北魏高阳王元雍所命铸造神剑,耗时七年零九个月,当铸好后献给元雍时,却被当时元雍手下一名颇得宠信的武师焦应斥以“旖以玩物、戏之以王”的评价,意思是“把剑铸得很好看以戏弄大王,实际上不过是玩物水准而已”。虽然后来霍韵坤涕泪相诉,但元雍却仍旧相信了焦应的话,将霍韵坤剁去双手后逐出了王府。而“韵坤剑”亦因此而流落民间。相传霍韵坤被剁去双手后,在整整十年之中终日抱剑悲泣,以至于双目失明,最后怨愤而终,其怨气融入剑中,在道门的传说中,这“韵坤剑”不仅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利器,更是降妖除怪的法宝。到了后世,也曾有人称这把剑为“十年剑”,并不是说这把剑铸了十年,而是因为被冤大头霍韵坤抱了十年而已。

  在沈括所着的《梦溪笔谈》中,曾经对中国古代数把名剑作过详细介绍,这其中也包括对于“韵坤剑”的记载,但没有这些名刃的图示,而到了明朝中叶,全真的郑卓准道士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天兵图》,可以算作是《梦溪笔谈》的图示补充,书中对《梦溪笔谈》中有过记述但却未曾图示的名刃宝器一一进行了图示说明。据说全书不足百页,却写了三十年,几乎耗费了郑卓准后半辈子的全部精力,在当时看来,这本书中的图示与记录应当是比较可信的。该书虽为孤本且一直珍藏在全真祖庭,但刘真雨却有幸趁着随师傅去全真参加掌教继任庆典的时候读过一次,在茅山五子之中,他也是唯一通过正规途径读过《天兵图》的人,所以在经老五确认这应该就是“韵坤剑”之后,戴金双也并未怀疑。

  “这剑起拍只有五万英镑……”戴金双道,“让我看,这剑确实不是一般东西,但没亲手摸过,我也不能确定,这就是场赌博!但为了老五高兴,我也无所谓了,没几轮就把价儿叫到了十万英镑……”

  在拍卖场上,戴金双已经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只不过是一把破剑,何况还是连卖家都不知道出处的“无名剑”,本也就没几个人在意,所以当戴金双把价格喊到十万英镑以后全场便没什么动静了,但让戴金双没想到的是,就在拍卖官问完第二次准备落槌的时候,一个叫渡边茂一的日本人突然把价叫到了二十万英镑,当时一次叫价的幅度只是一万英镑,这哥们把拍价一下从十万叫到了二十万,不得不让戴金双为之一愣。

  “我们哥儿俩当时的家底,也就三十万多点……”戴金双道,“花二十万买了这个,钱就不够了,所以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拍卖官就好像被买通过一样,瞬间落了槌!”

  宝剑被别人拍走以后,老五刘真雨自然是不痛快,直到拍卖会结束都一言不发,而戴金双也知道兄弟的心思,转念咬牙一想,眼下就老五一个亲人了,钱随时可以再赚,但这宝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遂有点后悔当时没咬牙再拼一下,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剑在日本人渡边手上,虽说对日本人恨之入骨,但此刻也只能陪起了笑脸,希望加点钱把剑买下来。

  “我早就怀疑不对劲……”戴金双说道,“连博物馆的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剑,他一个日本人怎么可能识货?后来我一再恳求,那个渡边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他也是受雇于人,但却死活不肯透露东家的名字……”

  虽说日本人办事讲原则,但“好色”这个毛病有的时候却似乎真的能战胜原则,见自己套不出实话,戴金双便请来了梁小兰帮忙,希望这个渡边能看在廖家的面子上跟他们东家交涉一下,钱的事好商量。说实话,渡边并没怎么听说过香港廖家,但梁小兰也不是吃素的,一看渡边不买廖家的面子,干脆把老本行使出来了,梁小兰什么出身?青楼啊!当初为了坚持卖艺不卖身的原则,这陪酒的本事可是没少修行,什么时候梁小兰自己要是喝够了三两酒,被陪的没被灌够二斤半的情况是少见的,加之比起中国色狼,这个渡边简直就是宗师级的,面对着梁小兰的色诱劝酒,一两一杯的老白干一口一个,跟喝白开水差不多,没几轮下来就找不着嘴了,借着渡边的烂醉,戴金双便很顺利的问出了所谓“东家”的电话号码。

  “给军统局卖命,不会说两句日本话是不行的,当初我也学了两年,所以也不用找翻译,直接把电话拨到了日本……”戴金双笑道,“这个声音,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那个什么原田幸九郎,就是老二!我说他怎么雇人跑到香港来拍宝剑呢,他是做贼心虚,怕有道门中人也来买剑,把他认出来!”

  “难道他就没听出你的声音……?”张国忠疑惑道。

  “我这个声音……你觉得……他能听得出来吗?”戴金双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下,把张国忠又咳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把这消息告诉老五了?”老刘头问道。

  “嗯……都是师傅的徒弟,我没理由瞒他……”戴金双仰天一叹,“我劝老五,仗已经打完了,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是我害了老五……害了他啊……”

  得知二哥还活着,且在日本改名换姓的消息后,刘真雨并没有什么过激表现,时间一晃过了三年,后来戴金双接到邀请要去英国做一趟法事,便留刘真雨看家,但等自己回来时,却得知自己刚走刘真雨便失踪了,临走还给戴金双留了封信,内容大概是说自己去找二师兄王真江,并不想动武,最多只是跟他理论一下,如果是误会,没准兄弟还会相聚,还说毕竟师兄弟一场,量其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云云。

  “这个傻小子……杀老大老三他都下得了手,怎么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戴金双嘿嘿一笑,“我去英国帮人家办事,本来说两个月回来,但中途出了岔子,被迫又去了趟埃及,耽搁了一个月,等我回香港后,得知老五失踪也有三个月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干脆直接招老五的魂试了试,没想到……”说到这里,戴金双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怪异,“老二啊老二,你杀老五也就算了,干嘛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48章 改命

  “人都杀了,还能怎么绝?”戴金双这么一说,张国忠也是一愣,莫非那个王四照把刘真雨弄得永不超生了?好像没这个必要吧?

  “何止是永不超生?”戴金双一笑,“我招老五的魂整整招了一个半月,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来!”

  “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来?这话怎么讲?”老刘头似乎有点发懵,出道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魂魄分开招这么一说。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竟把老五的魂魄打散了!而且我招回来后,无论如何也聚不起来!我把能用的方法都试遍了……”戴金双边说边摇头,“茅山教,或者说整个中国,都没有这样的法术,当时冯昆仑已经死了,为了这个事,我专门去找了一趟宋时良,但就连他都不知道,而且一口咬定降术里没有能把三魂七魄都分开的招儿!”

  “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怕五师兄的魂魄找他麻烦吗?人他都不怕,怎么可能怕鬼呢?”张国忠一愣道。

  “开始我也纳闷,后来我也去了趟日本,才知道这小子的用意……”戴金双一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招到老五的三魂七魄之后,戴金双几乎试遍了可能的所有方法,希望能让老五魂魄合一,至少能超度一下好去投胎,要知道,散魂碎魄别说是投胎,连超度都是不可能的。当时冯昆仑已经死了,几个徒弟也只有宋时良还在人世,虽说也找不出原因,但是这个宋时良却给戴金双出了一大堆主意,作为冯昆仑的徒弟,宋时良想出来的办法大多都是缺德不眨眼的,大部分惨绝人寰的方法都被戴金双拒绝了,只有一个所谓的“雀占鸠巢”的办法让戴金双觉得可以一试。

  顾名思义,所谓“雀占鸠巢”,就是找一个活人把魂魄打出去,直接让老五的魂魄上其肉身。当然,被“占”的对象必须是新生儿才行,具体实施方法就是找一个临产的孕妇,在临近分娩的时候先用茅山教的“净寐阵”把胎儿身上刚投胎的魂魄冲下去,因为新生儿生命特征十分微弱,前来投胎的魂魄与肉身还没有完全“磨合”,所以根本不用什么厉害的阵法,防止死人因魂魄不离身而尸变的“净寐阵”,便足以将婴儿魂魄冲出身体,之后再来个“霸王硬上弓”,用“冥渠”把老五的三魂七魄都引到胎儿身上,生米煮成熟饭。按理说有肉身捆着,魂魄便不容易散了,虽说方法有点缺德,但却不会造成任何伤亡,生谁不是生啊?这么做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这个孩子长大后可能带有前世的记忆,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老五虽说不是什么名儒大家,但也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英语和日语说得都不错,要真能留着前世的记忆,没准还能省学费呢。

  方案确定后,戴金双便咬着牙花重金请了个“志愿者”,希望老五的散魂碎魄能来个“雀占鸠巢”。但没想到孩子生下来后不但不哭,反而呵呵冷笑,两眼凶光还一个劲儿的磨牙,差点把接产的护士吓死。而那位“志愿者”母亲当场就被吓休克了,差点儿就大出血闹人命。直至此时,戴金双才恍然大悟,正常的魂魄是有一定的排列顺序的,而且每个人的顺序都不一样,而五弟的“散魂碎魄”被硬生生的引到孩子体内,根本就没什么顺序可言,且这些魂魄还带着怨气,这样的婴儿即使能活下来,也是没有理智的。无奈,戴金双只能暂时收了老五的魂魄,把原来孩子身上被赶走的那位冤大头又请了回来。这个方法失败后,便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了。

  “后来,我只能到日本去找老二谈判,我不求别的,只要他能把老五的魂魄聚回去,以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戴金双道,“但这小子早就不知道跑那去了,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打散老五魂魄的用意,就是怕我借着老五的魂魄找到他!”

  到日本后,戴金双直接通过电话号码找到了原田幸九郎的住址,但诺大的宅子却空无一人,警察局干脆就说这幢宅子的主人不叫原田幸九郎,而叫什么井上泉人,前几年已经死了,房子也没人住。当时负责接待戴金双的警察叫山本宗一,很负责任,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查资料,最后告诉戴金双该市从来就没有叫原田幸九郎的人。

  说实在的,戴金双毕竟是军统局混出来的,改名换姓、销毁档案、人间蒸发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话又说回来,眼下毕竟是日本,人家的地盘上,就算明知道有猫腻也没辙啊。

  无奈之下,戴金双又找到了梁小兰,借助廖家的关系,戴金双认识了日本警察厅的一位警士监,希望能够借助日本警方的高层关系找找这个原田幸九郎。

  为了这件事,梁小兰亲自杀到日本,前后贿赂了这个警士监足足两百多万港币,才算套出了消息:原田幸九郎确有其人,二战时曾为日本关东军效力,但在几个月前已经脱离日本国籍了,关于其一切书面档案也已经被销毁了,只有几个已经退休的老警察知道原田幸九郎这个人。通过进一步的调查,戴金双得知原田去了马来西亚,但其中的细节,那个警士监表示此事可能和自卫队有关,已经不便深查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戴金双一不做二不休,从日本直接杀到马来西亚,但从马来西亚移民局得到消息却是:从来没有一个叫原田幸九郎的日本人加入马来国藉并移民马来西亚,甚至连近两年登记在册的入境日本游客中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当时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边在骗我……”戴金双道,“今天碰上你们,才知道他又改名字了……”

  “我们也是请了个英国特务才查清真相的……”老刘头道,“英国军情六处,你听说过这么个单位么?”

  “真云师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张国忠似乎已经憋了好半天了,“真云师兄,我想知道,廖冲夫妇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前不久我在山东看见你……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了找王四照?”

  “哈哈哈哈……”听张国忠这么一问,戴金双忽然大笑起来,说是大笑,实际上声音并不大,但动作却夸张得很,把张国忠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认为,那个叛徒,值得我自残成这样?”戴金双冷冷道,“我早说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人终有一死,就算我不杀他,他自己也会死……”

  “照你这么说……这滔天大仇……就不报了吗!?”张国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戴金双好歹也是马思甲的徒弟啊,怎么这么窝囊?刚才还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怎么说不杀就不杀了?

  “为了找到他,我去过瑞士、英国、法国、意大利、美国、加拿大、巴西、阿根廷、智利、澳大利亚、新西兰……连墨西哥和巴拿马我都去过了,耗费了我十年的时间,始终没有他的下落……”对于张国忠的问题,戴金双不置可否,“后来我一想,算了,就算我找到他把他杀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茅山教了,倒不如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张国忠深呼了一口气,“谁说没有茅山教!?我就是现任掌教啊!真云师兄,我真是看错你了!”

  “掌教?”戴金双站起身微微冷笑,“掌教就把祖宗的信物往海里扔!?”

  “哎……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一看气氛不对,老刘头赶紧打圆场,“对了,真云师兄,你说那个叛徒不值得你自残成‘这样’,敢问‘这样’是哪样啊?还有,廖家两口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人的命,上天自有定数……”戴金双冷冷道,“与其说我是梁小兰的恩人,不如说我害了她……”

  这话一出,张国忠老刘头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喜欢过那丫头,但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呢?认识她的时候我正在给军统局卖命,仗什么时候打完也不知道,身为一个特务,怎么能有家室呢?”戴金双长叹一口气,“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会想办法把她托付给一个好人家,但没想到,这样反而害了她啊……”

  据戴金双回忆,梁小兰是两世的娼命,起初自己之所以会被这个女人所感动,也正是因为其“卖艺不卖身”的烈性,嫁入廖家之前,戴金双曾经给梁小兰改过命,所谓改命,并不是常人想象中那种摆得满屋蜡烛披头散发的作法事,而是在手上用刀子划几个口子就行,留下伤疤以后直接就把手相改了,动作虽然简单,但这种事属于绝对的逆天,为了这事,戴金双也折了点寿,不过当时的戴金双折寿已经折海了去了,基本上处于破罐破摔的状态,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也不在乎多折这点。

  然而,万事有得必有失,虽然梁小兰娼命的手相让戴金双改成了富贵命,但其寿元也因此发生了变化,原本娼命的时候,梁小兰有八十八年的阳寿,但经过戴金双这么一改,直接变成四十九了,少了几乎一半。因为用刀子割手的时候,以后的伤疤会变成什么样完全不能预测,所以戴金双也只能把握个大概,至于阳寿减少的事,就连戴金双本人也是始料未及的。

  说到这,张国忠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害了她”,是指这个。

  “那……再割一刀,把阳寿长回去不就完了吗?”老刘头一本正经,但张国忠听着却想笑……

  “你们看这个……”戴金双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港币,嘶啦一下撕成了两半,“你们还能让它复原么?”

  “这……”老刘头接过港币看了看,一千面值的,“恐怕复原不了了……”说罢把这两片撕开的港币揣进了自己兜里。

  “娼命变富贵命,八十八变四十九……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定数吧……”戴金双并没在意老刘头的举动,而是背过了身子,一个劲的叹气。

  等梁小兰手上的伤口落下伤疤后,戴金双又看了一次,才发现其阳寿也被改了,但当时戴金双并没把这件事告诉梁小兰。

  然而,纸里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一九七四年,已经移居英国的梁小兰被诊断出了晚期淋巴癌,医生最乐观的诊断是还有八个月寿命。

  “你想救她?”张国忠一皱眉,癌症可真不是道术的能力范围了,莫非这戴金双能想出什么歪门邪道?

  “没错!”戴金双道,“我放的孽债,当然要由我来收拾!”

  “你怎么救?中医?”老刘头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笑话!”戴金双冷笑道,“你们听说过哪个大夫敢拍着胸脯说能治癌症的!”

  “那你是……?”张国忠问道。

  “哈哈哈哈……”戴金双又是一阵阴笑。说实话,张国忠就怕他笑,他这一笑自己准起鸡皮疙瘩。

  “中国有句老话,以毒攻毒,你们觉得,这世界上什么最毒?”戴金双冷笑道。

  “氰化钾?”老刘头道,“或者说是,砒霜……?”

  “虬褫!”听戴金双这么一说,张国忠脑袋里嗡的一声,立即就想到这东西了。

  “还算有点见识……”戴金双冲着张国忠一笑。

  “那东西……能治癌症?”张国忠似乎不大信。

  “我再跟你说一遍,现在没有能治癌症的东西……”戴金双嘴一撇,好像还挺得意,“人,不可能不死,小兰到了八十八岁,一样要死,我之所以一直救他,就是要把欠她那三十九年的阳寿还给她!”

  【注解】

  警士监:日本警察厅核心层高级长官,职位仅次于“警士总监”,整个日本警察厅一共有二十位警士监,其职务大概相当于中国的“公安部副部长”。

  小知识:世界上最毒的物质是钋和钚,其中钋的毒性稍强,其毒性是氰化钾的一千亿倍,0.1克的钋可以毒死一百亿人,而钚的毒性则稍弱一些,要五克才能毒死全人类,其毒性是砒霜的4.86亿倍。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49章 寿终前夕

  “把阳寿还给她?怎么还?”张国忠一皱眉,不知道这戴金双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莫非他真的会信东晋霜怀子以虬褫之胆炼丹成仙的传说?

  “东晋的霜怀子,你知道这么个人吧?”戴金双微微一笑,果然提到了霜怀子。

  “你……想让梁小兰成仙?或者说,你是吃了……那东西,才变成这样的?”张国忠皱着眉头道,“那东西有剧毒啊,我师傅……马淳一让那东西咬了一口就死了,你们还敢吃那东西炼出的丹?”

  “哼!孤陋寡闻!”戴金双冷冷一哼,“虬褫虽然修仙,但也是活物!是活物,就跟其他东西一样,有生理特征!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还当掌教?”

  “愿听师兄赐教!”张国忠道还真想知道这戴金双到底想要干什么。

  “以毒攻毒,自然要用毒的东西,但也要对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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